關注“歐佩克+”視頻會議的人士,絕大多數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歐佩克+”會議之前,市場普遍預期能達成每天減少1000萬~1500萬桶產量的協議。但幾經波折,最終達成的減產協議是5月~6月將日均原油產量削減970萬桶。石油價格戰最終告一段落。
這次“歐佩克+”減產協議的坎坷歷程,反映了全球石油供應市場格局的變化。根據BP的統計,2000~2018年,盡管“歐佩克+”在全球原油產量的份額從42.8%僅微跌到42.1%,且沙特的份額穩定在11.9%~12.7%,但同期俄羅斯和美國的產量份額分別從9.5%和8.5%增加到13.5%和13.2%,成為世界石油市場重要的力量。
為了彌補自身能力的不足,這次“歐佩克+”包含了史無前例數量的非“歐佩克+”產油國,從而給予了2018年占全球原油產量2.2%的墨西哥發言權。
美國在國際原油市場份額的上升,既有其頁巖油氣革命的功勞,又有“歐佩克+”限制自身產量的“助攻”。美國產量的上升,奠定了頁巖油作為搖擺供應商的地位,大大削弱了“歐佩克+”對原油市場的控制能力。
打壓美國的頁巖油生產商,據信是3月初俄羅斯拒絕進一步削減產量、沙特發動價格戰的一個目標。畢竟,頁巖油的生產成本在每桶30美元以上,而俄羅斯的成本在每桶20美元以下,沙特的成本甚至在每桶10美元以下。如果頁巖油在低油價的打擊下部分退出市場,那么“歐佩克+”就能重獲部分市場操縱能力。
美國作為新崛起的重要的原油生產者,雖然未參與“歐佩克+”的合作,但在原油市場中越來越活躍,對市場的影響也越來越明顯。此次美國強勢出擊,力促沙特和俄羅斯達成減產協議,不僅是為了保護其國內的頁巖油生產商,而且也與其最近幾年在石油市場的參與一脈相承。
特朗普自2016年參選美國總統以來,通過推特,對“歐佩克+”指手畫腳,多次擾動國際原油市場價格。最近,他施壓沙特和俄羅斯達成減產協議,4月2日,又在“歐佩克+”會議一周前,宣布沙特和俄羅斯達成了減產協議的消息,導致布倫特原油價格暴漲30%以上,并維持在每桶30美元以上的水平。
而這次美國替代墨西哥履行減產的責任,不僅挽救了“歐佩克+”的減產協議,而且也讓美國直接參與“歐佩克+”框架。作為全球最大的原油消費國,美國的加入,使得其可以挾“歐佩克+”令諸侯,直接下場操縱原油市場。
最近一個月的經驗表明,國際原油市場越來越多地受到非市場因素的影響。今年以來,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全球原油需求疲軟,原油價格持續承壓。在缺乏供應側意外因素的情況下,“歐佩克+”沿用其一貫的產量控制策略影響市場價格。
需要引起注意的是,美國積極參與國際原油市場,承擔著在國際原油市場越來越活躍的角色。中國作為全球最大的原油進口國,2019年進口了5.1億噸原油,比上年增長9.5%,國際油價對我國油氣行業的影響巨大。當前“歐佩克+”尋求G20的支持,給了我國參與原油市場的機會。如何更加積極地深入參與國際原油市場博弈,是擺在我們面前越來越緊迫的課題。(作者系悉尼科技大學澳中關系研究院首席研究員、澳大利亞能源轉型研究所首席經濟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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