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兩會期間,沈陽市有關部門擬定了一份提案——《關于國家盡快批準裝備制造業產業投資基金和基金管理公司在沈陽設立的建議》,原計劃以單個提案的形式為上述產業基金造勢,但最終予以取消。
此時,距離2009年1月6日,國務院批準設立裝備制造業產業基金已過了三個月。該基金是作為全國試點的十只產業投資基金之一,基金總規模為200億元,第一期募集資金為100億。
目前,除已確定國家開發銀行為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的發行主體之外,該基金的加盟方、運作模式、落地點等等相關問題,仍無答案。一直致力于爭取該產業基金落地權的沈陽市,也在焦急的等待之中。
4月2日,沈陽市政府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告訴本報記者,“目前還沒有得到產業基金落地權的確切消息。”
但據記者調查,看似平靜的背后,基金落地權之爭已出現了兩個可能的版本。
上述知情人士介紹,與沈陽一起爭取基金落地權的有四川的成都、西安等地。“爭取到基金落地權的好處很多,沈陽目前的裝備制造業的升級關鍵就在技術創新上,而這只基金主要就是針對重大裝備制造的技術創新而設立,誰拿到了落地權,誰就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
撲朔迷離的落地權
“所謂的落地無非是在長春、哈爾濱和沈陽三地,無論落到哪一地,都是在東北老工業基地。”國家財政部科研所國有經濟研究院文宗瑜主任說。
文宗瑜參與了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先期課題研究,他指出,之所以說基金落地會在東北某地,是因為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最初是由國家發改委重大裝備辦主導。
落地東北的說法源于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的由來。此前,國家發改委重大裝備協調辦與國家振興東北辦工業組實為兩塊牌子,一套班子。
“當時振興東北辦設立這個基金,是打算三個省一塊干的。包括吉林、黑龍江、遼寧。”3月11日,原中國機械制造工藝協會副會長、中資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劉儀舜接受本報采訪時說。
2006年8月,受國家發改委重大裝備協調辦之托,一群囊括國家發改委經濟研究所、國家財政部科研所、國開行以及重大裝備領域的專家奔赴東北老工業,包括中國一重進行調研。
與此同時,國家發改委重大技術裝備協調辦公室召集湖南、四川、陜西和湖北四省代表,在湖北省武漢市召開裝備制造業座談會,隨后對四省包括中國二重集團在內的一批重點裝備制造企業和科研院所進行了實地調研。
事實上,裝備制造業產業投資基金的設想始于2007年3月,當時國家發改委重大裝備辦和國家開發銀行起草完成的一份報告建議,中國建立支持裝備制造業振興的產業基金,基金計劃規模為500億元。時任國家發改委副主任、國務院振興東北辦主任的張國寶和國家開發銀行行長陳元共同組織了這份報告。
恰逢此時,來自東北的遼寧省也醞釀著一份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同年6月,遼寧省發改委應沈陽市政府的請求,正式向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提出《關于設立遼沈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的請示》。
最終,國家發改委將兩個基金合二為一。2008年7月,國家發改委同意并批準設立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試點。2009年1月,國家發改委批準該基金進入籌備階段。
“上述調研的前期是在東北展開的。基金本身的運作不可能是針對某一處的。它可能會設立在東北三省,也可能不在這里。設立在東北,也是因為它的產業地位,比較符合運作基金。”吉林省發改委財金處一位內部人士向本報表示。1
但他否認吉林省有申請基金落地的意向。“并不等于說這只產業基金就是為東北裝備制造業服務的。一只基金,如果是政策性,那它肯定有目標;如果是商業性的,哪里賺錢就往哪里去了。”
而沈陽,一直是這只產業基金的積極爭取者。記者了解到,在產業基金試點開始,沈陽市長李英杰和常務副市長顧春明曾兩次到國家發改委匯報工作,溝通情況,表明市政府對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在沈陽設立的態度。
遼寧省發改委財金處副處長賈東芳對媒體說,產業投資基金的成立,無論對遼寧省還是全國的裝備制造業來講,都將起到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拓寬裝備制造業所需大量流動資金的渠道,激活存量資產方面。
持有相同想法的還有山西與四川。四川省發改委副主任王雨順告訴記者,申請基金落地權的城市是德陽而非成都,具體事宜由省發改委的財政金融處負責。但財金處處長郭林華否定了以上說法,她表示,雖然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很重要,但省發改委沒有向國家發改委提出此申請。
此外,西安發改委財金處的負責人也表示,目前為止,并未聽說市發改委有意向國家發改委申請批準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落戶在當地的說法。
對于“沈陽、德陽、西安”三地爭奪落地權的說法,國家發改委重大裝備司司長李冶僅表示,“只聽說過沈陽在爭取。”
癥結歸因
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仍在籌備階段,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國家發改委原工業司裝備處處長陳竹生將會調至該基金擔任管理工作。李冶說,發改委要等由國開行的成文設計方案,包括以什么形式募集資金,如何管理。
據國開行內部的人士介紹,自基金批復之后,國開行已經組成二人小組籌備此事。按照國開行的最初的設想,該產業基金的資金來源將以國家開發銀行為主,其余部分以社會融資補充,其中包括地方政府的財政支持。
但自批復后,“有關的原則,大體的要求都沒有。我們也沒被要求做一些內部配合,包括尋找對基金表現出興趣的企業談有關合作的事宜。”
劉儀舜向本報透露,為了避免產業基金陷入投機和投產業之間的尷尬,國開行曾希望尋求外力解決國內缺乏既懂產業又懂基金投資的綜合性人才的困境。
劉儀舜說:“國開行希望我們能擔任該基金的顧問,我說這不是當不當顧問的問題,如果我手里頭有一兩個億,讓我加盟作為管理公司來操作,我自然就知道這只基金怎么做了。”
作為產業基金的支持者,劉儀舜認為,“現在的裝備制造業需要一只基金來撬動”,但不要對基金寄予太大的希望,還是要靠各個企業進行并購。
“產業基金運作不下去在于,它在中國是創新產品,在國外找不到模式可以照搬。”北京理工大學中國產業投資基金研究中心主任崔新生則對本報分析,目前國內產業基金無法運作的死穴在于,產業基金無產業。
“裝備制造產業投資基金就不該出生。”崔新生直言,“這個行業利潤最薄,人家憑什么投入?你的回報模式是什么?在經濟危機中,我們為什么會倒霉?就是因為我們處于產業鏈的最下游——最沒有定價權的環節。”
在崔新生看來,“產業基金實際上就是一個市場孵化機制。中國只是沒有找到產業基金的財務模式。”
“產業基金的現狀就是拿著批文募資,而對象只有國家大型金融機構。”深圳創投同業工會會長王守仁也表示擔憂,“基金就是金融工具,就是通過股權投資,持有股權進行溢價轉讓,或者變現退出。由貨幣資本投到企業變成產業資本,然后變成有價證券資本,最后又轉變為貨幣資本,不是直接把錢投到企業里,由企業來管理,用我們的話來說,他們不是白頭到老。”